文/图 朱茂强
冬至前十日
友人上山来访,带一盘饭店的冷冻肉,刚烤出的热乎乎烤牌。
我去地里刨冻了的隆葱,当葱花。
扒一颗白净的白菜,去几层帮,露出洁净水灵的卷白菜。
招待友人的午饭菜就是这清炖白菜了。
坐在徐公砚石桌旁,一人一小盅6钱白酒,就着冷肉、热白菜,挖上一小盘我娘刚刚焖好的豆豉咸菜。
“香啊!娘闷的咸菜!闻一下就明白。”
友人叨起一小方块儿透亮的萝卜,小心翼翼地放入嘴里,闭上眼,慢慢咀嚼,品味着。又叨一个晶莹的咸豆子,郑重其事地放入嘴中,闭上眼,没有咀嚼,紧闭嘴巴,咂摸着这粒咸豆子的味道!
“醇厚浓郁的味道,爽甜咸香的口感,大娘今个做的豆豉咸菜比去年好吃!”
“去年的太咸了,本来做的怪淡,娘怕暖冬天,酸了,就又加了几包盐。”我说。
“去年是太咸了,前年又太化了,豆子丝的好,萝卜让它透化了,一入口就化,每年我都是在这个时节,来这座山上!”友人兴奋地说。
多叨了几筷子豆豉萝卜咸菜,喝了二小盅白酒,友人的脸上红光满面。
“这三年里,冬至前,我一年来一次你的山,就是为了吃一口大娘焖的豆豉咸菜,这味儿就是我娘焖的味儿,如出一辙。
这是冬天的味道,家的味道!这是娘的味道!”
友人泪流而下,停顿片刻,哽咽道。
“三年了,我娘走了三年了!再也吃不上我娘焖的咸菜了,吃不上我娘给我做的饭了,穿不上娘缝的棉袄了…”
友人拿泪眼看我,说:“你看你多幸福,有老娘在,穿着老娘给你缝的小碎花棉裤棉袄,吃娘做的饭菜,在这山上,再寒的天,你也不冷!”
“一过大雪节气,我就想起小时候,我们喝的玉米糊糊,吃白菜帮豆面菜,就着这豆豉咸菜。那时候,都穷,吃的穿的穷,天天乐哈哈的,现在,富裕了,天天想着怎么吃才好,却高兴不起来。”
友人寥寥几语,说出了心里话。
一口口吃着娘焖的豆豉咸菜,我的嘴里心里满是苦涩。
眼前净是映现着娘瘦弱脖颈上吊挂着的白绷带,娘推碾耷拉在碾杆上的受伤的右手…
娘慢慢学着用左手,疆硬的端碗、拿筷子吃饭。
忙惯了,闲不下来的娘,用左手扒玉米,扒花生。上次我回家,娘给我一塑料袋花生米,让我带上山吃的。
山上几个晚上,我一看到这红润光泽可爱的花生米,想抓几个吃时。登时,想起娘受伤的右手,这一个个花生米,是娘用左手一点点搿碎花生壳,用了十几个夜晚,才抠出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