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北京饭店全景
据郑连富回忆,开国第一宴有8道冷菜,6道热菜,分别是鲍鱼浓汁四宝、东坡肉方、蟹粉狮子头、鸡汁煮干丝、清炒翡翠虾仁和全家福。还有炸年糕、黄桥烧饼、艾窝窝和淮扬汤包4种点心。而在孙久富、朱殿华的记忆中,宴席有红烧大鲤鱼、红烧狮子头。
共同的回忆是狮子头,也难怪,这是周总理的最爱,早年在日本留学,他还一直在神保町点红烧狮子头。粤菜泰斗康辉先生曾说,他们当时做狮子头,就是按照总理的菜谱。五花肉要手切成肉粒,再加上荸荠,团成丸子,先在油里炸到金黄,定型后,再用砂锅炖煮两三个小时。一勺子㧟下去,肉粒松动裂开,入口即化。
这大概是少有的“华丽”国宴。冷菜、热菜、甜品、汤品,不紧不慢,吃了两三个小时。不久后,国宴菜式进行精简,大致定下了“四菜一汤”的标准,后来更有“三菜一汤”“两菜一汤”的尝试。
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那场国宴都堪称“第一”。
在北京饭店干了46年的郑秀生没能赶上那年盛况,这成了他心里的梦想。
1971年,16岁的郑秀生就这么稀里糊涂从初中被选进了北京饭店。饭店去学校选人时,没人知道这群穿四个兜中山装的人是干嘛的,只以为是教育局领导来考察学生思想。
能被选上的都是尖子生、班干部。第一次座谈会后,47个学生被选了出来,郑秀生在其中。紧接着第二次遴选,还剩22个,郑秀生留了下来。
一群半大孩子被送到农场“特训”,专门学习外语和客房服务等。直到培训期间参观了一次北京饭店,他才知道这是自己以后的单位——这里“只认工作证不认人”,特有面儿。
他立马规划好了自己的职业方向:努力学好外语,当个服务员,说不准哪天还能见到老一辈革命家。卯足了劲儿学的外语没派上用场——鸡鸭鱼听不懂。
郑秀生被派到了后厨,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学徒要从粗加工开始练,负责掏肠子、清粪便,“一天到晚都闻着腥臭,刚开始都吃不下饭”。干了一年,他就不想干了,还不如去当个铁路工人,待遇好,还免票。要说当厨师仅有的福利,大概就是能天天洗澡,伙食不错。他专门跟当工人的同学打听过,在工厂干活一周才能洗一次澡,还得花3分钱。
冲着这两个福利,他熬了下来。
学厨就像个打怪游戏,没法跳级,只能一局局攻破,而唯一的标准皆在师傅。从鸡鸭鱼粗加工到切菜、切肉,再到海参、鲍鱼这类干货的涨发,郑秀生基本功练了13年。土豆丝要切成火柴棍那样,干货涨发要拿捏准加碱、加热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