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圆明园马首铜像捐赠仪式在国家博物馆举行。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也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截至目前，鼠首、兔首、马首等七尊兽首已回归。蛇首、羊首、鸡首和狗首至今下落不明。那么，十二生肖兽首究竟是谁设计？兽首又都是因何流散的呢？150年来，它们经历了哪些坎坷？行踪分别在何处呢？

◆混搭设计：兽首既有中国风，又有西洋味

在拍卖会上屡屡创下高价、万众瞩目的十二生肖兽首究竟是谁设计的呢？

1759年，乾隆皇帝下令意大利传教士、宫廷画师郎世宁设计圆明园西洋楼最大的欧式园林景观海晏堂。据传，郎世宁本想在此建造一尊裸女雕塑，但乾隆皇帝认为，裸女形象“伤风败俗”，不符合中国传统伦理道德观念，郎世宁只得重新设计，才有了十二生肖报时喷泉。

“这一说法只在坊间流传。”中国圆明园学会学术专业委员会委员刘阳说，他并没有查到相关的历史记载。但可以确定的是，主持设计十二生肖兽首的是郎世宁，而督造的则是法国人蒋有仁。因此，这12件兽首属于“混搭”雕塑，既有中国风格，又有西洋味道。如此前曾展出的猴首，采用了中国戏曲中的“美猴王”形象；虎首则与中国传统的老虎造型大相径庭，如果不是额头上的“王”字，许多人会误以为是狮子。

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是清乾隆年间的红铜铸像，为圆明园海晏堂外喷泉的一部分，海晏堂是长春园西洋楼建筑群中最大的一组建筑。十二尊人身兽头青铜雕像呈“八”字形对称分列在喷水池两旁，每尊青铜雕像都手捧玉笏，形态各异。它们按照时辰规律排列左右，北面从内至外依次是丑牛、卯兔、巳蛇、未羊、酉鸡、亥猪，南面由内至外依次是子鼠、寅虎、辰龙、午马、申猴、戌狗，每一属性兽头就是一个喷泉机关，并且分别代表不同时分。古人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2个小时，12个时辰正好是24个小时，每日，十二生肖铜像会依次轮流喷水1个时辰，即2个小时。到了正午，所有生肖便会同时涌射，景象蔚为壮观。人们根据喷水的动物就可以知道大概的时间，所以被时人称为“水力钟”，也因此成为海晏堂建筑群的精华所在，闻名世界。

流离身世：兽首可能是烧园后才被盗走

关于兽首流散普遍的说法是，1860年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时，侵略者们将其掠往海外。但刘阳表示，圆明园学会的专家大多认为，兽首并非于圆明园烧毁时失踪，它们的失踪有几种可能。其中一种是兽首是“水力钟”的喷水头，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其自动喷水功能坏了，改为人工机械喷水，最后，人工机械喷水功能也坏了，此时，设计者可能已离开中国，国内无人会修，官方便将兽首拆除藏入故宫或是其他地方；还有一种可能是清晚期青铜器短缺，官方可能将兽首拆除熔炼另作它用；还有一种可能是火烧圆明园之后，才被盗走。

他查阅了与圆明园有关的大量资料发现，英法联军洗劫圆明园时，兽首所在的西洋楼没有发现青铜器失踪。另外，兽首并非圆明园内最贵重的青铜器，可能被侵略者们忽略了。

◆流落百年：还有五尊下落不明

截至目前，十二生肖兽首中的马首、牛首、虎首、猴首、猪首、兔首、鼠首经历了众多坎坷，终于回归祖国。

刘阳介绍说，后世首次发现圆明园兽首是在1985年。马首被发现在美国南加州棕榈泉市一个退休警察威廉·布莱克家中后院的水池边，同时被发现的还有牛首、虎首，后来被一位叫查尔斯的男子以每个1500美元的价格购买。几年后，几件兽首先后多次出现在拍卖会上，身价一次比一次高。

2000年春，包括牛首、虎首、猴首在内的一批圆明园遗珍在香港拍卖，引起海内外广泛关注，中国保利集团旗下的保利艺术博物馆参与竞投，斥资3300万港币，终于使这3件兽首回归祖国。刘阳说，猴首和虎首的经历比较有意思。猴首和虎首大概是在1985年前后，被一个文物贩子偶然间从美国的西海岸买到的。他在翻杂志的时候，看到一个热心的退休警察和被他帮助的几个人的合影，当时兽首就在照片的左下角，照片很模糊。文物贩子下意识地认为兽首很稀有、很有价值。文物贩子立马找到这个警察，并编造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从退休警察手中买到这两尊兽首。巧合的是，这两尊兽当时在这家人后花园的水池子旁边，也是被用作吐水。退休警察同时还卖给了文物贩子一个牛首，当时牛首是在卫生间被用作挂毛巾的挂钩。这三尊兽首共花费4500美元。1988年，这三尊兽首被拿到纽约的苏富比拍卖行上拍。

2003年，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在美国寻访到猪首的下落，经过努力争取，美国收藏家同意将其转让给该基金。同年，澳门著名实业家何鸿燊向该基金捐款600余万港币，将猪首购回，并捐献给国家，存放于保利艺术博物馆。已回国的兽首中，耗资最多的要数马首。2007年，何鸿燊花费6600多万元人民币将其购回。

比起已回归故土的兽首，兔首、鼠首的命运更为坎坷。2009年，它们一同出现在法国佳士得拍卖会上，厦门商人蔡铭超以2.7亿元的价格拍下后，却拒绝付款，在当时引起极大轰动。2013年4月26日，法国皮诺家族在北京宣布将向中方无偿捐赠流失海外的圆明园十二大水法中的青铜鼠首和兔首。现由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

其余的蛇首、鸡首、狗首、羊首、龙首铜像下落仍不明。2018年12月曾有疑似圆明园龙首铜像现身海外拍卖会，但其真伪仍存疑。

◆价值几何：历史价值高于它本身的材质

1985年，兽首在海外市场刚被发现时，其价格每尊才1500美元，现在屡屡被炒到上亿元，这天价能否真正衡量它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

关于圆明园兽首的艺术价值，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高看者将其视为无价之宝，贬低者说它是水龙头。例如有人说：“当年要不是它们被八国联军抢走，随后通过外国拍卖行的轮番炒作，现在也就是文物仓库里一堆无人问津的破铜烂铁。”

十二生肖兽首的身躯为石雕，中空连接喷水管，它们穿着袍服，头部为写实风格，运用中国独有的失蜡法铸造而成。清代的宫廷匠师铸工之精细，竟可以让兽首上的褶皱和绒毛等细微之处都清晰逼真。而铸造兽首所选用的材料为清代宫廷精炼的红铜，外表色泽深沉，内蕴精光，历经百年而不锈蚀。当时在铸造这套铜像时，设计师还遇到了一个难题。在设计方案落成之后，郎世宁发现清朝宫廷内竟没有一个懂得青铜器制作的工匠，之后他与众工匠查阅典籍，这才寻得制作方法。

在铸造这个水力钟时，设计师在海晏堂的东面建了一个大型蓄水楼，由专人蹬踏水车，提水上楼。通过齿轮机械的提水装置，把水汲到蓄水楼高处的水池中，齿轮不停地运转，地心引力的作用就会让水柱经过铜管流向喷泉，从而使十二生肖铜像喷射出水柱。在科技尚不发达的时代，通过这些简陋的机械，就能让铜像定时喷射水柱，的确令人惊叹。

刘阳认为，虽然兽首不是皇家当时按照文物去铸造的，但确实有一定的装饰作用和工艺价值，况且经历过这么多流离失所，本身背负的历史意义就很大了。“如果光说就是一个水龙头没有什么价值，这太不客观了，不能光用财富评价文物的价值。兽首的历史价值高于它本身的材质。”（来源：《中国文化报》许悦/文、中新网 应妮/文、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