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轶事。
“有个小伙27,娶个媳妇51,比他爸爸大三岁,比他奶奶小17”
在煤矿的时候,独身的工人不少,下了班儿没有事儿干,文化娱乐的东西又太少了,狗掐架狗撮秧子都围着不少人在津津有味的看,就是呆的太无聊了。
某天,人们津津乐道的说一个事,说一个小伙子是井下工人,有人给他介绍对象,没想到长得挺帅的小伙子,那个姑娘愣是没有相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嫌他是井下工人,说四块石头夹块儿肉,危险太大,不想老早的当寡妇,你说这话多气人。不成就不成吧,没成想这姑娘的妈相中了这小伙儿,不知怎么回事啥时候两个人好上了,闺女回家一看,她老妈和这小伙子在一个被窝儿睡着哩。顿时如引爆了一颗特大的大炸弹,那些日子人们街谈巷议,都当乐子讲。这女人人称王三嫂,是个寡妇,这女人从后面看杨柳细腰阿娜多姿走道扭扭的特别的江山如此多娇,馋得小伙子们急切的想追上去一饱眼福,追上去回头一看,哎呀我的个妈呀,看前面满脸褶子秋后的山核桃一般太婆一个。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了,并有好事之徒编了一个顺口溜儿:有个小伙27,娶个媳妇51,比他爸爸大三岁,比他奶奶小17。这两位爱得死去活来,甜哥哥蜜姐姐,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心不变,刀山火海也等闲。这人一旦把事情挑明,撕破脸了,上街也不怕人瞅也不在乎人说了。一天两人去矿区领结婚证,当年不是想去领结婚证就能发给你结婚证的,得单位或是街道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不给办结婚证。这两位去矿、街道开介绍信,矿上和街道不给开介绍信,不知他俩怎么据理力争,介绍信开出来了,两个人马上去矿区登记结婚,矿上早已给矿区去了电话,不给他俩登记,这两个人闹了个八开,也没有登记上,就都气鼓鼓的回来了,矿区不给他俩登记也是小伙子家里做工作的结果。
这小伙子是矿上的子弟,家里都是矿上的,不过是另一个分矿,他的爸爸妈妈当然的极力反对,甚至提出,如果这小伙子和王三嫂结婚就断绝关系,可是那也阻挡不了这两个人结婚的决心。
那一阵子,人们议论得热火朝天的,成天的谈论这娘俩姐弟恋的新闻,不过社会和家庭的舆论与阻力太大了,最终他们俩也没有结成婚,那个小伙子的家人想办法儿把他调到另一个矿去了,这段娘俩的姐弟恋算告一段落,人们才不当一景儿说了。
小胡子 喇叭裤 蛤蟆镜
当年在煤矿的时候,我们一起招工去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次一共招来四十来人,就招了两个女的,煤矿的女人少,女人是稀有动物,所以这男青年就说是表现也好,表演也罢,个中意思不说自明。说来也怪,年轻的男人都要装老成,生怕别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怎么才显得老成呢?脸上没有皱纹也不能生让他长出来皱纹来,脸上不显得沧桑,就装出一副久经沧桑的神态,就是这么也装不像,唯一能显出老成、老道、沧桑的办法就是留须,通俗讲就是留小胡子。天津的知青男的有小胡子的居多,也不知道他们自小吃过什么东西,有人说是大城市的孩子早熟,可能吧。当年的年轻人都渴望嘴唇上有一抹黑黑的小胡子,有小胡子的人特别的自豪。可是这小胡子不是想留就留的,它也得长出来呀,于是人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把嘴唇上下用保险刀使劲的刮,刮完了用生姜抹,据说生姜汁儿能促使小胡子快生长。有人把仅有的长的稀稀拉拉的有数的几根胡须揪掉,长出来一点儿就揪掉,长出来一点儿就揪掉,说是胡子越揪越爱长,揪出来的胡子根儿都带着一个黑色的小毛根儿,虽说揪胡子的时候有点儿疼,但是人们都痛并快乐着,为了长出一抹黑黝黝的小胡子,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没想到人在上了岁数的时候,又不想留胡子了,天天的把胡子刮个溜干净,无他,显得年轻呗。也有的人是胡须已经部分出现白的,可是白也不是纯白,是灰白色的,成了花白的胡子,而且花白的胡子生长的不一致,灰白的胡子长得快,就出现了胡须长得里出外进的,不好看,干脆一剃了之一刮了之。
天津知青在1969年下乡的时候,男的穿的裤子和鸡肠子一样,细细的,把大城市的穿衣潮流带到了乡下,八沟街的人还穿七八寸的裤脚呢,所以一些老乡年轻人就学天津人穿瘦腿的裤子,就是俗称“老赶”的,在努力的撵潮流,直到1975年我们抽调到煤矿都是如此,工人们升井以后洗完澡,在更衣室穿衣服,那个更衣室穿衣服都是站着穿,没有座位的,在冬天,人们穿的厚,天津的知青穿起瘦裤子来那叫一个费劲,左蹬右蹬使劲儿的蹬也蹬不进腿儿,我看着都觉得难受。
忽然说是改革开放了,一些港台的东西都涌了进来,一马当先的莫过于收录机和大喇叭裤,收录机太贵又不好买,喇叭裤就简单多了,买来不管是什么布,一般都是黑色、灰色、烟色、蓝色的居多,找一个裁缝,再拿一条大喇叭裤做样子,照葫芦画瓢的整,一夜之间,满街都是大喇叭裤,那喇叭裤的膝盖部位还极细,裤脚那的大喇叭口足有二尺多,而且裤子还挺长,工人们管它叫“扫地风”,说一家子如果有一个穿喇叭裤的人,基本上不用扫地。穿喇叭裤的基本上全部是男的年轻人,岁数大一点儿的没人穿。后来听说这喇叭裤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港台流行过,后来早已过时没有什么人穿了,到了七十年代,大陆的年轻人见到喇叭裤,如获至宝,其实还是脱不了当“老赶”。
随着喇叭裤收录机进来的还有墨镜俗称“蛤蟆镜”,当时特别的不好买,属于紧缺物资。人们好不容易才掏澄到一付蛤蟆镜,就黑天白日阴天晴天的戴着,就和租来的一样,不少人的蛤蟆镜上还贴着商标,那商标占了蛤蟆镜三分之一的镜头。
那年还有济南的轻骑摩托车上市,条件好的人家就抢先购买,当年一辆轻骑摩托车是1500元钱,这时人们一个月工资三五十元钱的人家多得是,煤矿的工人就不同了,一家子有三四个人上班,一个月有能开三四百元钱的,开四五百元钱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买一辆摩托车,小菜一碟。
于是乎在煤矿就有了一景儿,两个小子骑一辆轻骑摩托车,都带着蛤蟆镜,穿着大喇叭裤花衬衫或是花格子衬衫,后面的那人用手拎着一个或是反手背着一个收录机,声音放大到不能再大了,摩托车屁股后面冒着烟儿,“嘟嘟”的响着,排气管子噪音大得很,满街的疾驶,招摇过市,摩托车驶过以后,收录机发出的“蹦嚓蹦嚓”的声音不绝于耳。于是有老工人就说:要想死得快,油门加脚踹。
忽然有一天,矿上开会儿,说禁止穿喇叭裤戴墨镜留小胡子,派人在矿山的大门口截着,见到戴墨镜的没收墨镜,遇到穿大喇叭裤的用剪子将喇叭裤铰开,留小胡子的给剃去,一时闹得动静不小,把上述几个爱好的人弄得人心惶惶。你还别说,那些天,没有人戴墨镜穿喇叭裤了,有小胡子的人也自动的剃去了,就是都不想惹麻烦,当年的矿山保卫科如狼似虎,说把人抓起来就抓起来,说关起来就关起来,说打一顿就打一顿,霸道得很。
要说矿上就是闲的,扯淡,真是没事干了,这些穿戴有伤风化了吗?危害社会了吗?给别人造成影响了吗?
说一句,我是个很传统的人,不屑穿喇叭裤,不买墨镜没有留小胡子,矿上整的那些事,和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