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年少时读《骆驼祥子》,总是习惯把这本书当作时代的见证来看,看特殊时代背景小人物的痛苦挣扎,看一个个人奋斗者如何在时代洪流中逐渐幻灭了自己的理想。
等到年长之后才发现,祥子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像极了现实生活里苦苦挣扎的我们。
故事开篇的时候,祥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农民,从小在乡间长大,有着农村孩子与生俱来的质朴与结实。
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些变故,祥子一直生活在乡间,娶一个媳妇,种几亩薄田,过着平淡无味的小日子,也算是一种幸福。
只是很可惜,等到祥子成年之后,父母双双离世,就连原先的土地也失去了,无处谋生的祥子,孤身一人来到了北平城,带着乡间小伙子的足壮与诚实,靠着自己的力气吃饭。
经过一段时间,祥子慢慢适应了大城市里的生活,也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业,那就是拉人力车——从事这个行当,不需要什么技巧,只有身体好,会说话,做人实诚,就能顺利地招徕顾客。
当然,此时的祥子还只能从车厂租车,收入的一大半都要交给车厂老板。
那时候的祥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攒钱,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做一个真正的自由劳动者。用了三年时间,祥子终于攒够了一百块钱,也买到了属于自己的车。
如果故事可以正常发展,要不了几年,祥子就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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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初祥子还没买车的时候,借宿在人和车厂里,本着乡下人的淳朴,祥子总是主动地帮忙收拾打点。
因为这个原因,虎妞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祥子。
同时另一方面,祥子也给予虎妞对等的尊重,每次虎妞说话的时候,祥子都会专心地听,也从不会和她争辩。
此时的祥子对虎妞并没有男女之情,在他那里,虎妞就是一个勉强能说上话的人,跟刘四没什么两样。
只是,祥子心底坦荡,虎妞却不这么看,在她那里,早就把祥子当成了自己的意中人。所以每次祥子把自己累得半死的时候,虎姑娘都会嘱咐他:"你这家伙要是这么干,吐了血可是你自己的事!"
为了能多赚钱,祥子去了杨家拉包月,却不想遇到了一个不把人当人的雇主,受气还挣不到钱,万般无奈之下,祥子只好再回到人和车厂,也就有了与虎妞的故事。
诚然,这件事是虎妞蓄谋已久,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如果祥子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力车夫,或者说,他有自己独立的居所,也就不会在被杨家炒了鱿鱼之后无处可去,这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现实生活中,见过太多那种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嫁给或者娶了自己不爱的人的青年男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心路历程其实也和祥子差不多。
只是,这样得来的婚姻,到底有多少真情真爱,我们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本就不喜欢虎妞,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祥子马上就选择了逃离。
03
跟很多故事一样,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赶上来。
好不容易在曹先生家找到拉车的活,但是就像命中注定一般,虎妞早就成了祥子的魔咒,无论祥子逃到哪里,虎妞都会找到他。
被虎妞找到之后,虎妞告诉他自己*了,对于祥子来说,虎妞从来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人,所以这一次,虎妞首先想到的还是逃离,想要跑得远远的,跑到虎妞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是祥子的本心依旧是善良的,总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是辜负了虎妞,于是好长一段时间,祥子就这样一直纠结着。
再后来,孙侦探敲诈走了祥子身上最后的钱,走投无路之下,祥子只好再次回到了人和车厂,回到了虎妞身边。
(虽然祥子对虎妞的这段心路历程有渣男的嫌疑,但是要勉强他去娶一个他不爱的人,也着实为难他了。)
为了能够嫁给祥子,虎妞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刘四爷生日那次,在虎妞造成的舆论攻势下,祥子受到了来自同行的各种嘲讽。
而且,人老成精的刘四爷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提前把事情挑明,逼的虎妞不得不提前进行自己的计划。
别人怎么说是一回事,但是当虎妞站出来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有了祥子的孩子时,祥子就再也没有了退路,不得不硬着头皮和虎妞成了亲。
虽然不知道此时祥子的理想对象是怎样的,但是现在的虎妞,却始终不是他想要的人,在虎妞那里是一腔深情,但是在祥子这边,却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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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毋庸置疑,在祥子和虎妞的家庭里,起主导地位的始终都是虎妞。
且不说祥子不善言辞的性格,单单这个家庭一直是靠虎妞的私房钱在支撑着这一点,就让祥子在这个家里没多少话语权。
后来,虎妞看祥子太过执着于拉车了,加之刘四爷使出了釜底抽薪之际,把车厂转出去然后携款消失,为了整个家庭着想,还是从二强子那里买来了一辆旧车。
当然,对于这辆二手车,祥子并不怎么喜欢,用原文的话说——“祥子心里不痛快。他变着法儿不去想它,可是车是一天到晚的跟着自己,他老毛毛咕咕的,似乎不知哪时就要出点岔儿。有时候忽然想起二强子,和二强子的遭遇,他仿佛不是拉着辆车,而是拉着口棺材似的。”
对祥子来说,每天出车,凭自己的力气挣钱,是他最快乐的事,可是想到每晚回家,又要面对那张自己不喜欢的面孔,更是没了兴致。
仔细想起来,那段时间,应该算是祥子一生中最为安宁的时间——虽然不喜欢虎妞,但是有虎妞在这至少还像一个家;虽然不喜欢那辆车,但是他这辆车还是带给了他稳定的生活。
只是祥子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过得并不怎么开心。
最为要命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生活最不吝惜给我们带来接二连三的打击。
先是因为淋雨得了一场病,让这个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捉襟见肘,紧接着又因为虎妞难产,祥子不得不卖掉自己唯一的生产工具。
05
在祥子即将感到绝望的时候,小福子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主动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祥子也明白,凭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没能力养活祥子的父亲二强子和她的两个弟弟。
于是,在小福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中,祥子还是选择了退出,离开了小福子的世界。
跟很多人一样,离开自己最想要的人,无论当时说的有多决绝,但是内心里,却根本无法放下。
被夏太太诱惑之后,祥子也曾自暴自弃过,幸好再次遇到了曹先生,让他明白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天下的女人多了,没有一个象小福子这么好,这么合适的!他已娶过,偷过;已接触过美的和丑的,年老的和年轻的;但是她们都不能挂在他的心上,她们只是妇女,不是伴侣。不错,她不是他心目中所有的那个一清二白的姑娘,可是正因为这个,她才更可怜,更能帮助他。
可是当他想要再次找回小福子的时候,小福子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许这就是真实的人生,那些曾经错过的人,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们都曾设想过无数个如果,如果祥子有钱,如果祥子先遇到的人不是虎妞,如果一开始小福子都出现在祥子的生命里,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后来的祥子。
只是,这一切的如果都只能是如果,祥子的结局从一开始都已经注定了的。
毕竟,连谋生都成问题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谋爱呢?只有活下来,才能去思考活得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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