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8月，时任文化部长的王蒙出差拉萨。随行有位女同事，她每天早餐只吃稀粥、馒头、咸菜，拒绝西式藏式食品。西藏自治区文化局的一位藏族局长开玩笑说：“汉族同志身体素质差，就是稀粥、咸菜造成的。”

　　藏族局长的这个玩笑话引起了王蒙的思索：从营养学的观点看，人的饮食习惯应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眼界的开阔而逐渐改进、补充和提高。而这又是与王蒙一贯倡导改革、创新、渐进的思想相一致。

也正是本着这种思考，王蒙此后不久就写出了短篇小说《坚硬的稀粥》。

《坚硬的稀粥》讲述的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搞“膳食维新”的故事。说是“膳食维新”，其实不过是对早餐的稀饭咸菜进行改革，想变变花样。

写这样的故事，作者的真正意图，并不是单纯讲述一大家子人要不要喝稀饭的事。他暗示给读者的东西是：“新风日劲，新潮日猛”，传统文化的权威性和模式化面临严峻的挑战，改革和突破必然到来。

这篇小说发表在一九八九年第二期《中国作家》上，时间已过去三十多年，但小说中有一段呼吁“消灭稀粥咸菜”的呐喊，现在读来，仍让人惊叹。

小说中的儿子非常激昂地讲了这样一大段话：“咱们家吃饭是四十年一贯制，不但毫无新意，而且有一条根本性的缺陷，碳水化合物过多而蛋白质不足。缺少蛋白，就会影响生长发育，而且妨碍白血球抗体的再生与活力。

“在各发达国家，人均日摄取的蛋白质是我国人均日摄取量的七倍，其中动物蛋白，是我们的14倍。如此下去，个儿没人家高，体型没人家好，力气没有人家大，精神没有人家足。人家一天睡一次，四、五个小时最多六个小时就够用了，从早到晚，精气神十足。我们呢，加上午觉仍然是无精打彩。

“或者你们会说，我们不应与发达国家比。那么，我要说的是，我们汉族的食品结构还比不上北方兄弟民族——总不能说兄弟民族的经济发展水准高于我们啊！我们的蛋白质摄入量，与蒙古、维吾尔、哈萨克、朝鲜以及西南地区的藏族比，也是不能望其项背！这样的食品结构，不变行吗？以早餐为例，早晨吃馒头片稀粥咸菜……我的天啊！这难道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华大城市具有中上收入的现代人的早餐？太可怕了！太愚昧了！……稀粥咸菜不消灭，中国就没有希望！”

我们不去探讨这段话中其它方面的隐喻，单从膳食健康这个角度讲，其中许多理念仍值得我们深思。

喝粥，一直是我们日常饮食的重要内容，约定俗成的理念是：粥绵软，易消化，养胃。但新的研究证明，经常喝粥，对身体会造成很多麻烦。

可将这些观点概括为以下几条：粥的主要成分是碳水化合物，缺少蛋白质和其它维生素及膳食纤维，经常喝粥会造成营养不良。（当然，这里说的粥，是指单纯的稀粥，至于说稀粥里另加了鸡鸭鱼肉、滋补物料，那就另当别论了。）

经常喝粥很容易胀气，造成胃酸反流、烧心，还会造成胃消化功能的减退；粥还可能滋养幽门螺杆菌；粥的升糖指数高，会提高患糖尿病的风险；喝粥不耐饥饿，还会诱发食欲，造成肥胖……等等。

尽管还有不少人，包括一些专家学者并不认可这些观点，但当我前年下决心减肥时，还是决定身体力行，亲自体验一下。

我曾经也是天天离不开粥，一天若不吃白面馒头，不喝白米稀粥，就好像没吃饭似的。自从减肥开始，我基本告别了这两样主食，替代物是肉蛋果菜和杂粮饼饭。两年下来，体重和腰围都减掉不少，原来的轻度脂肪肝和反流性食管炎基本痊愈。由此我更坚定了喝粥弊大于利的认知。

我更认识到：习惯可以改变，约定俗成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