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和鲁智深倒吊三天也控不出一滴墨水,看见三碗不过岗和砂锅狗肉,那自然是十分欢喜,但是那“江山秀丽,景物非常,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对这二位草莽英雄来说,一点吸引力都不会有,他们没把月亮当烧饼就不错了。
鲁智深和武松十分欢喜,肯定是经过半夜密谋,已经把假装坐化而真金蝉脱壳的细节都商量好了,设想着未来兄弟二人可以在六和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逍遥快活,再也没有昏君奸臣*扰,那心情必然十分轻松愉快。
最后咱们再来看第三个细节:整个“圆寂”过程,都没说鲁智深停止了呼吸。
鲁智深如果真的“圆寂”了,就应该看淡并放弃一切,根本没必要让人“去报宋公明先锋哥哥,来看洒家”,而且宋江看到的鲁智深,只是“不动了”——坐着不动如木雕泥塑,原本就是和尚的看家本领,唐僧在西天取经的时候,别的本事没有,打坐的本事却是超一流:“我幼年遇方上禅僧讲道,那性命根本上,定性存神,在死生关里,也坐二三个年头。”
唐僧能坐两三年不动,鲁智深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坐个两三天,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最后烧掉的,只是一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龛子”:“五山十刹禅师,都来诵经。迎出龛子,去六和塔后烧化。”
虽然不知道烧掉的是谁,但从中也能看出宋江和吴用的歹毒:武松已经安排把“鲁智深”装进了龛子,就应该直接抬进塔林安放,这一点我们可以参考神行太保戴宗身后之事:“一夕无恙,请众道伴相辞作别,大笑而终。州人庙祝,随塑戴宗神像于庙里,胎骨是他真身。”
戴宗留下了真身,而宋江和吴用却不顾鲁智深千叮咛万嘱咐,找人把装“鲁智深”的龛子烧掉了——这两个阴险小人,为了免除自己“欺瞒朝廷”的罪名,想假戏真做置鲁智深于死地。
宋江和吴用惯会玩儿“篝火狐鸣鱼腹丹书”的把戏,鲁智深的假坐化真遁世,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而且猜文字谜,本身就是吴用的拿手好戏。
宋江和吴用这种近乎*人灭口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好使,但是在心思缜密的老江湖武松那里,根本就不管用,在武松的巧妙安排下,金蝉脱壳与李代桃僵、鱼目混珠相结合,那个龛子里,装的就是一个刚刚重伤而死的梁山军士——鲁智深已经饿了三天,此时正坐在一间僻静的禅房之中,左手酒碗右手狗腿,正吃得满嘴流油,宋江吴用嘴角露出的阴险笑容,鲁智深没看见,也不屑一顾。
鲁智深“埋”在了六和寺,武松也被留下了,这就更坐实了鲁智深仍然健在:武松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武大郎遇害后,就只剩下鲁智深一个亲人,如果鲁智深真的陨落六和寺,那么六和寺就是武松的伤心之地,他是绝不会留在这里直到八十岁无疾而终的——这个无酒不欢之人,没有鲁智深与他把酒言欢,他是呆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