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逆转成红色的晨雾,昼夜逐渐平分。
我在你早就遗忘的世界里开始孤单的岁月,闭着眼蒙着耳,
含着眼泪欢呼雀跃,
看不见你就等于看不见全世界。
黑暗像潮水吞没几百亿个星球。向日葵大片枯死。
候鸟成群结队地送葬。
一个又一个看不见来路的沉甸甸的远航。
是谁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然后从此隔绝了世界。
无声的是你的不舍。还有你苍白的侧脸。
世界其实从来没有苏醒,它在你的衬衣领口下安静地沉睡。
白驹过隙。胡须瞬间刺破皮肤。青春高扬着旗帜猎猎捕风。
原来你早就长大,变成头戴王冠的国王,
而我却茫然不知地以为你依然是面容苍白的小王子。
他们说只要世上真的有小王子出现,
那么就总会有那只一直在等爱的狐狸。
当燕子在来年衔着绿色匆忙地回归,
你是否依然像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一样在香樟下低头,
然后遇见我,
在那个冗长的,迷幻的,永不结束的夏天。
世界呈现迸裂时的光芒,
照耀了曾经微茫的青春和彼此离散的岁月。
鸢尾花渐次爬上所有的山坡,眺望黑色的诗篇降临。
那些流传的诗歌唱着传奇,传奇里唱着传奇的人,
那些人在无数的目光里随手扬起无数个旅程。
夹杂着青春还有幸福的过往,来路不明,去路不清,
只等岁月沿路返回的仪式里,巫师们纷纷涂抹光亮的金漆和银粉。
于是曾经喑哑的岁月兀地生出林中响箭,
曾经灰暗的衣裳瞬间泛出月牙的白光,
曾经年少的你英俊的你沉默善良的你在事隔多年后重新回归十七岁的纯白,
曾经孤单的我,变得再也不孤单。
这个世界是你手中的幸福游乐场,除了你,谁都不能叫它打烊。
于是天空绚烂,芦苇流连,
你又带着一脸明媚与白衣黑发在路的岔口出现,
像多年前那个失去夏至的夏天。
那些由浮云记录下来的花事,
那些由花开装点过的浮云,
都在这一个无尽漫长的夏天成为了荒原的旱季。
斑马和羚羊迁徙过成群的沙丘,
那些沉默的浮草在水面一年一度地拔节,
所有离开的生命都被那最后一季的凤凰花打上鲜红的标记。
十年后在茫茫的人海里彼此相认。
是谁说过的,那些离开的人,离开的事,
终有一天卷土重来。
走曾经走过的路,
唱曾经唱过的歌,
爱曾经爱过的人,
却再也提不起恨。
那些传奇在世间游走,身披晚霞像是最骄傲的英雄。
那些带领人们冲破悲剧的黑暗之神,
死在下一个雨季到来前干涸的河床上。
芦苇燃烧成灰烬,撒向蔚蓝的苍穹。
时光断出的层面,被地壳褶皱成永恒。
那些诗人遗落在山间的长靴,浸满了日出前的露水。
来去的年华,露出未曾拓印的章节。
在晨光里反复出不舍,和充满光影的前程。
躺下的躯体花开四季,身体发肤,融化成山川河流。
你在多年前走过的路面,现在满载忧伤的湖水,
你在多年前登过的高原,如今沉睡在地壳的深处。
那些光阴的故事,全被折进了书页的某个章节。
流年未亡,夏日已尽。
种花的人变为看花的人,看花的人变成葬花的人。
而那片荒原变成了绿洲,这也让我无从欣喜。
只有你的悲伤或者幸福,才能让空气扩音出雨打琴键的声响。
在黑暗的山谷里,重新擦亮闪烁的光。
那些幽静的秘密丛林,千万年地覆盖着层层落叶。
落叶下流光的珍珠。
是你多年前失明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