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柳如是乃“扬州瘦马”出身。
绝代风华柳如是
何谓“扬州瘦马”?
扬州,两淮要津,自古繁华之地:
多少文人梦想之地——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多少*客留恋之处——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多少名妓向往之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因为繁华,所以富裕;
因为富裕,奇巧享乐极多。
扬州盐商,富甲天下,醉生梦死,有钱任性者,便想出奇淫招术,以牙公牙婆为中介,低价买来贫家模样周正的幼女,教以琴棋书画,培养成才色双全后,再以高价出售,如同圈养瘦马,养肥竞卖取利一样,故称这类幼女为“瘦马”。
柳如是,最初就是这样的“瘦马”。
柳如是,本名叫杨爱,后改姓柳,取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句,改为柳如是。她出身富裕之家,从小聪明好学,诗书皆精,十来岁时,家中飞来横祸,父母为人所*,这个年幼的女孩,便被人贩子当作商品一样卖来卖去,后辗转被卖给松江(上海)归家院名妓徐佛做养女,而这个所谓的养女,实际就是“扬州瘦马”。
所以,我们每每谈到柳如是,一定会说到徐佛,似乎她是对柳如是恩重如山的慈母,其实在本质上,柳如是就是徐佛蓄养、培养,准备用来谋利的“扬州瘦马”。
后来,待柳如是稍舟出落,还未成年,为快速获利,崇祯五年(1632),徐佛便将这个姿色未全、稚气未脱、年仅14岁的柳如是,卖给了当时已经退休的宰相周道登做小妾。
周道登进士出身,当然才子,却老来聊发少年狂,爱上了柳如是,经常抱她置于膝上,教其诗书,其他妻妾醋意大发,家里顿时鸡飞狗跳。
柳如是天资聪颖,加上有底子,在周宰相的教养下,诗书快速进步,日益精进。可惜的是,周宰相老来得爱妾,用功太足、用力太猛,如同老房子着火,数月后即两腿一伸,去了。
那些妻妾们对柳如是恨之入骨,随即将她驱逐出周府,好在柳如是美丽有才,倾慕于她的人多的是。
此后,柳如是常常女扮男将,以松江为居地,与江南文人雅士们诗酒流连,俨然一少年文士。期间,她与大其十岁的明末才子陈子龙有了一段爱情,又与李待问、宋征舆有过感情交集,可惜,他们大都只把柳如是当作家外之花、酒余消遣,柳如是因此没能得到自己真正的如意郎君。
江南才子陈子龙
才女佳人,最期望得到的,是一份能给自己安定的爱情。
很多女子有期望,却无行动;柳如是与她们不同,既有期望,又有行动。她热烈而主动,对爱情的追求比男子更大胆,也更炽热。
明末文坛,钱谦益乃是翘楚。
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江苏常熟虞山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探花,文坛领袖,东林党的党魁,官至礼部侍郎,后因争权失败而被革职,闲居故乡虞山半野堂。
崇祯十三年(1640)冬,22岁的柳如是一身儒装,从松江府出发,驾一叶扁舟翩然来虞山,要与58岁的钱谦益见面。
到达虞山第二天,柳如是即赶到半野堂,拜见钱谦益。柳如是将名片递进,钱谦益看后,并未听说过此人,以为不过寻常俗士,便借故不见。
柳如是一心仰慕钱谦益,因此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寄宿舟中,等到机会。
第二天,柳如是又来到钱府,递进名片,而且还郑重投进去一首“爱情诗”,然后归舟静候。
钱谦益读了柳如是的诗后,不禁大惊,赶快问门人,来者是士子还是女子?
门人说士子呢。
钱谦益非常疑惑,士子怎么向我这大男人投爱情诗?
带着疑问,钱谦益赶快出门,急赴柳如是等候的小舟中一看,“嫣然一美姝也!”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遂结百年之好。
有时,爱情就是这么爽快。
然而,柳如是并非一以姿色取悦人而获归宿者,她的行为是大胆的,但她的爱情更是热情忠贞的。
后来,满人入关,明朝灭亡,柳如是力劝钱谦益为明守节,甚至愿意同他双双赴死,而且两人真的试了一下,二人准备投河自尽,但钱谦益感觉水太凉了,没死成。
钱谦益最后投靠了清廷,成为了当时31名跪迎清主的官员之一。
于是,清廷任命钱谦益为礼部右侍,兼修《明史》。柳如是居于南京。
顺治四年(1647),钱谦益因黄毓祺案株连,锒铛入狱。
文坛翘楚钱谦益与柳如是
在这家庭遭受大变故之际,一介弱女子柳如是却显示出异常的刚强,她冒死与夫从行,向清廷上书陈情,发誓愿意代夫死,或者随夫死,同时奔走相告,极力营救,钱谦益终于得以免祸。
钱谦益出狱后,对爱妾的壮举感慨万端,赋诗曰:“恸哭临江无孝子,从行赴难有贤妻”。
一个“贤”字,柳如是是当得的,而她所付出的,却又何止于一个“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