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塘里游着白鸭,
高粱梗油青的刚高过头,
跳动的心怎样安插,
田里一窄条路,八月里这忧愁?
天是昨夜雨洗过的,山岗
照着太阳又留一片影;
羊跟着放羊的转进村庄,
一大棵树荫下罩着井,又像是心!
从没有人说过八月什么话,
夏天过去了,也不到秋天。
但我望着田垄,土墙上的瓜,
仍不明白生活同梦怎样的连牵。
林徽因这首《八月的忧愁》,写出了夏天过去、秋天未至时刻忧郁的心理过渡和淡淡的自然变化,她用精细的意象描绘了夏末的黄水塘、高粱梗、田垄、土墙上的瓜,这些形象和元素都连接着处暑时节的特征和景象。《说文解字》曰:“处,止也”。处暑是高温酷热天气“三暑”之“末暑”,意味着酷热难熬的天气到了尾声,仰望天空,云卷云舒,袅袅然,施施然。“黄水塘里游着白鸭”,处暑这天,许多地方都有吃鸭子的习俗,“七月半鸭、八月半芋”,农历七月的鸭子也最肥美。但要说到鸭子的烹饪,要数南京最齐全,讲究的是时令吃法:像“春食烤鸭,夏啜琵琶鸭,秋品桂花鸭,冬尝板鸭。”诗人继续写道“高粱梗油青的刚高过头”,此时,农事活动也开始张罗起来了,沿海开渔节、中元放河灯、祭祖迎秋煲凉茶……但看似幸福宁静的一切,却隐藏着诗人深深地思索和难以解脱的愁绪,她不明白生活同梦有怎样的连牵,面对现实的困顿,内心的幽怨无处诉说,如同“树荫下罩着的井”,不可碰之,不可怜之,只能随着八月的离离暑云散去,却又被袅袅的凉风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