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结构到底方便了谁?/《部编本初中语文教材选文系统研究》
无论是之前“一纲多本”还是现在的“一纲一本”,语文教材的编写都有着清晰的单元结构,从文体到主题都相对固定。这种条理分明的单元结构的确便利了语文教学与考核的同时,也致使文章中不符合主题和文体要求的枝蔓受到一定程度的修剪。
例如鲁迅的名篇《社戏》,原文中还有前半部分“我”长大后在北京看戏的两次不太愉快的经历。原文不仅利用北京戏园里的人事,来反衬儿时平桥村的快乐,而且还通过理想中故乡的完美,来反衬现实中故乡的残破。然而因为《社戏》所在的单元是“民风民俗”,为了紧扣主题,前半部分完全被删去,相当于给迅瓮的文章换了个主题。
就像很多人所说的那样,鲁迅的文章要毕业后才能读懂。/ 电影《阿Q正传》
除了单元结构的限制,一些专有的名词也会因超出孩子的理解范围而隐去。例如老舍的《草原》中“就像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就被改成了“就像只用绿色渲染,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那样,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
修改版直接对“没骨画”这一专有名词做出解释。《苏州园林》中将游览园林比作观赏宋元工笔云山或者倪云林的小品,也因为内容“超纲”而被修改。
时代在变,学生也在变,今天的孩子,有了更多的媒介手段了解倪云林的画。/《容膝斋图》
当然,无论是从规范化教学还是从减轻孩子们学习负担的角度,都不应该过分苛责编撰者的良苦用心。考虑到不同年龄段学生的理解能力差异,和在其他科目挤压下不断缩水的语文课时长,选出数十篇兼顾不同主题、不同题材,同时还能够直接使用的文章并不现实。修改是必要的,但具体怎么改,改成什么样,还需要细细考究。
重要的是,要力求在方便教学和保留文学性之间,找到一个恰当的平衡点。在1999年启动的第八次课程改革明确提出了语文教育“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的理念,语文教育不是单纯的识文断字,还关于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它更像是撒下一把种子,并不在意究竟哪几颗会生根发芽,长成几簇坚韧的野草也好,长成一片参天巨树也罢,只希望孩子们在未来能借由它们锚定于生活的乱流。
孩子们终究会经历,那些不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天堂电影院》
前不久,神舟十二号顺利发射升空,七年级语文下册教材的课文《太空一日》引发了很多人关注。文章的作者是杨利伟,2003年第一位进入太空的中国宇航员。其实,这篇文字被选入课文已经过去数年,很多深受震撼的读者,恰恰都是曾见证过十八年前神五升空,却又不曾在课本中读过这篇杨利伟回忆的80后、90后。